番外一:渣攻回忆录3-《摘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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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。

    六月底七月初,城市温度还在逐日攀升,秦氏集团内部的斗争也行至白热化阶段。

    就在这撒网收鱼的关键时刻,纪之楠不知发什么疯,在我难得回家的某个晚上,突然冲我哭闹,问我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结婚。

    直觉告诉我他可能是听到什么传言,毕竟最近我插手纪家公司,把原来的高层替换成自己人手的事情,在圈内已不是秘密。

    长时间高负荷工作让我很累,我也不想多做解释,这都是事实。我只回应他一句“别闹”。

    他失魂落魄地回房间,我也莫名其妙的一整晚都没睡好,明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,心跳却快一阵慢一阵,不知道在害怕什么。

    直到第二天中午照常收到了家里送来的饭菜,我才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他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罢了,并没有真的生气。

    七月中旬,我正式接手华晟,上任第一件事,就是进行全员整顿,把在公司占着工位却没有作为的员工全部辞退,我不允许自己的公司里有得过且过拿不出业绩的米虫。

    眼看就要成功了,已经走到这一步,决不能出半点差池。

    又是一周没有回家,下午临近下班时间,我接到一楼前台的访客汇报,说下午纪先生来过。可我一下午都在办公室,他并没有上来找我。

    晚上我回去,阿姨不在,纪之楠看见我似乎很惊讶。我以为他又背着我在家吃垃圾食品,走进厨房,只看到灶台上摆着半锅小米粥。

    “晚上就吃这个?”我问。

    纪之楠忙道:“你想吃什么?我给你做。”

    答非所问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细瘦伶仃的肩膀,觉得心烦,想不通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的人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。

    过一会儿,他到书房给我送咖啡,转身出去时不知在想什么,只听见“啪”的一声,书架上的东西被他碰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我站起来去捡,看见他拿着纪之樟的照片出神。

    掉在地上的是一本相册,里面装着和纪之樟有关的一切,被拿在手上的是高中时我趁纪之樟睡着给他拍的一张照片。

    这本相册当年跟着我去英国,然后却从未打开过,什么时候放到书柜里的,我自己都记不清了。

    我无端地有些慌张,手忙脚乱地把那堆东西收起来,抬眼便看到纪之楠垂着的手上有块显眼的红印,我问他怎么了,他说不小心烫到了,我伸手想去触摸,他飞快缩回去,说什么杯子消过毒,让我放心喝。

    我被他这番举动弄得心情很糟。把相册放到书柜不常碰的高处之后,还是压住脾气问他最近有没有空,想去哪里玩。

    纪之楠这回总算没有答非所问,说完便溜了。

    走路像猫一样,一点声音都没有,怪不得平时在家里都听不见他的动静。

    第二天,外头骄阳似火,我刚在一个公司开完例会,马不停蹄往华晟赶,路上开着笔电上旅行网。

    昨天纪之楠说想去海边,我能空出来的时间不多,只能争分夺秒地看看下周南半球哪座海岛天气晴好适合游玩。

    下车时意外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躲华晟大楼下的角落里,不是纪之楠还能是谁?

    他似乎不想被我发现,抬手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,然后假装没看见我,转身拐进墙角。

    我不禁皱眉,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又怎么了。我抬腕看时间,没有追过去,华晟刚刚走上正轨,新高层都在等我开会。

    晚上有空的话再回去一趟好了,我想,下周带他去旅游,回来找个家庭医生好好帮他调养身体。

    他真的想养狗的话,那就养一条吧,待在家里总比在污糟的娱乐圈里待着的好,那里不适合他。

    我可以养他一辈子,只要回家的时候,打开门就能看到他对我笑。

    下午接到那通陌生电话时,在外面聚众闹事的人刚被疏散。

    这些天发生太多翻天覆地的事情,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或者耳鸣出现了幻觉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我才问电话里的人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那头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又重复一遍:“请问是纪之楠的家属吗?请到市三院来认尸。”

   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医院的,只知道走在冰冷寂静的走廊上时,全身的毛孔都在涔涔往外冒冷汗。

    推开门,看到悄无声息躺在那里的人,我脑中一片茫然,那堆挤在里面闹哄哄的、被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会议、公司、妈妈、秦家、报仇……全都凭空蒸发了。

    纪之楠闭着眼睛,抿着嘴唇,端端正正地躺在那里。他的头发又有些长了,从我上次带他去剪,他就没有再自己出去打理过。

    我用手轻轻拨开他黏在额头上的碎发。

    他真傻,我忙得家都没空回,怎么有时间带他去剪头发。

    我看了他一会儿,接着去摸他垂在身侧的手,慢慢牵起来。

    除了婚礼戴戒指那次,这是第一次牵他的手。

    我想,如果昨天晚上不顾他的躲闪,硬是要抓他的手看一看,摸一摸,说不定就不会凉成这样。

    现在倒是听话,一动不动地任我牵着。

    可是无论我放在手心里握多久,都不会再暖起来了。

    送他走的那天来了很多人,他的父亲,哥哥,许久不见的母亲,还有粉丝。

    小姑娘们情感丰富,哭得泣不成声,甚至晕过去两个。我没有哭,自打记事以来,我就没有哭过,弱者才会流眼泪,我分明已经到一切,没什么值得哭的。

    照片上的他在笑,我对他不好,可现在回想起来,他面对我的时候几乎都是笑着的,伤心和委屈好像都被他藏起来了。

    他是个开朗话多的活泼性子,跟我结婚快两年了,却什么都没有往外说,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替他狠狠揍我一顿。

    过去整整半个月,我才踏进他的房间。

    里面被阿姨收拾得干净整齐,反倒不像他住的地方了,我记得他跟不擅长收拾,床上、地上总是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
    打开窗帘,让阳光照进来的那一刻,望着空荡荡的房间,我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走了。

    我只让他带走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。

    说我自私也好,虚伪也罢,他不在的时候,他的东西如何处理只能由我说了算。

    我慢慢躺在他躺过的床上,枕头上还留着一点他头发上的清香,味道似有若无,我侧头想将它抓住,枕头边上两个亮晶晶的东西落入眼中。

    我看了许久,才想起来这是去年我送他的生日礼物,一对钻石袖扣。他们从未出现在纪之楠身上,原来是被安置在了这里。

    不怪我一眼没认出来,袖扣的铂金底托都氧化发暗了,失去了刚买回来时的光泽,如果好好地收在盒子里,不会变成这个样子。

    我伸手去摸,袖扣的位置正好是稍稍侧身就能摸到的距离,钻石随着角度的变化细碎地发光。

    上面似乎还留着他藏起来不想让我看到的眼泪。

    晚上,我翻开他藏在衣柜里的日记本。

    他真的很懒,写日记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几百页的本子从初中毕业一直用到现在。

    15岁——

    『9月30日天气晴心情不好

    他没有留下来吃晚饭,我想吃过饭就跟他说我叫小星,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。』

    16岁——

    『6月15日下雨了心情不好

    他出国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。

    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,我一定会主动跟他说话的,哭哭。』

    17岁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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