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05:不眠之夜-《白昼边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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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虞小婵之于他,是漫长深夜里贪恋的月光,泛滥于心的占有欲皆因她而起。

    虞小婵回到房间时judy已经睡了,她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钻进洗手间,坐在马桶盖上,思考回国后怎么跟宝澄开口讲江湛这次的所作所为。

    翻开微信聊天记录,宝澄发给她的最近一条微信是:“不用帮我代购小胖丁了,我湛哥已经帮我买啦!”

    她了解宝澄,宝澄是真心喜欢他。

    也是因为真心,她需要强大的勇气才敢去泼宝澄的凉水,揭穿江湛的另一面。

    她正发呆,手机突然振动两声,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,却看到是邵颍川发来了两条语音。失踪之人终于愿意现身,她激动地站起来,紧张地点开了他的语音。

    第一条,他说:“听菏泽说你病刚好就飞莫斯科了?怎么没多休息两天?”

    虞小婵冷哼一声,季菏泽这个叛徒,和邵颍川狼狈为奸。

    第二条,他问:“留在你家里的避孕药后来你吃了吗?”

    呵呵,放完枪就跑的怂货还好意思提这件事。

    她按下语音键,开口就要怼他,想了想还是作罢,干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。

    邵颍川知道是她,很快接听。

    她绕开寒暄,直接回答他第二个问题:“我没吃。”

    他明知她是故意气他,却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眉头皱成一团。她总是有办法让他紧张。

    下一秒,听筒里再次响起她的声音:“你上次是怎么跟我保证的?你说你不会再不告而别,那这次呢?”

    邵颍川觉得冤枉:“我没有不告而别,我给你留了字条。”

    他不提这事还好,提起来虞小婵更生气了:“我知道我对你不算彻底了解,也听季菏泽说过你的身份和职业都不一般,可是邵颍川,我也不是随便的人,我知道什么是一时冲动,什么是长久的喜欢,我也有成熟的判断是非的能力。所有关于你的事,我都不想再听季菏泽转达了,我要你回来亲口告诉我。还有,我不像你那么怂,睡完就跑,连句再见都没有,如果真的一次就中,你不能承担后果,我会承担,绝对不连累你。”

    睡完就跑?邵颍川忍不住皱眉,打断她:“等一下,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,什么叫睡完就跑?”

    “难道我说得不对吗?”只要想到那天早晨的事,她就气得牙痒痒,“你没做什么亏心事,你跑那么快干什么?放在我家里的行李也通通不见了,如果不是我发现你和季菏泽早就认识,你是不是打算就此消失,再也不会回来面对我了?”

    她这张嘴,实在厉害,伶牙俐齿,句句是理。

    邵颍川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。不知道为什么,就这样被她念叨着,他感到一种熨帖于心的舒服,仿佛颠沛流离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个归宿。

    她还在细细数落着他的罪名,他嘴角的笑却越来越明显。

    此时他正和徐轻歌带领“猎户座”守在塔图尔勒的边境线上,此处与巴基斯坦接壤,是境内西北边陲通往金新月地带的要塞。

    孟老板还在接受警方的进一步调查,塔图尔勒地区又接连发现两起疑似毒品交易,和调查孟老板的结果一样,警方最后都没有找到真正的毒品。

    邵颍川怀疑是康珈在暗处耍花样,不敢掉以轻心。

    边境线地广人稀,条件简陋,他们两人一组,乔装打扮成游客,分散住在不同的客栈。他和徐轻歌需要抓紧制定下一步的部署计划,为了沟通方便,两人选择住在同一间房。

    他在卧室里打电话的时候,徐轻歌正在浴室洗漱。她出来时擦着头发,没注意邵颍川的动静,也就没有任何避讳,直接说了一句:“我洗好了,你去吧。”

    徐轻歌部队出身,行事向来如男子般落拓,说话声音也清亮,此言一出,邵颍川也没觉得有何不妥,下意识就回道:“这就去。”

    说完才回味过来不对劲。

    果然,电话那头本来还在说话的虞小婵突然就没了声音。

    “喂?”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,笑道,“别胡思乱想,是我队长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队长是女人吗?”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进耳朵里的虞小婵有些不高兴,但她知道邵颍川的工作是与家国利益息息相关的大事,她不该任性地什么醋都吃,于是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掩饰道,“我就是随口问问。”

    邵颍川没拆穿她,只是忍不住笑,眉眼之间,尽是温柔。这么多年,他从来没想过,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寻常人一样坠入感情的陷阱。是虞小婵让他知道了,什么是人性深处的欲望。

    他想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。

    想要安稳,想要圆满,更想要她。

    他“嗯”了一声,没做其他解释,过了一会儿,郑重其事地说:“乖,等我回去。”

    他认真讲话的时候声音沙哑,音色迷人,虞小婵觉得灵魂都要酥掉,什么责怪他的话都说不出口,乖乖答应着:“好。”

    邵颍川背靠窗台,手里拿着那张黑桃k,翻转背面盯住她的照片,到底没克制住,喊出她的名字:“婵婵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她被叫得突然。

    “因为职业的原因,我不能每天都联系你。”没头没尾的解释,听起来像故意跟她报备似的,“有时候,你给我打电话,我也收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噢。”她心里高兴,小心翼翼地鼓起勇气追问,“那……那你会每天都想我吗?”

    他一愣,没想到她会这么问,但又宠溺地说:“不止每天。”

    每分每秒他都会想。

    虞小婵觉得随时会有一只小鹿从她的心里跳出来,耳边旋即又传来他严肃的叮嘱:“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,不论去哪里,你都要注意安全。”他没有直接告诉她,他的仇家已经盯上了她,她却好像对他的话心领神会:“我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他已经疏忽了一次,让康珈发现了她的存在,不能再疏忽第二次了。

    坐在一旁擦头发的徐轻歌把他们的话全都听在了耳中,拿毛巾的手不觉就攥在了一起。等邵颍川挂断电话,她缓缓开口:“邵颍川,我能问你个问题吗?”

    他也爽快:“你问。”

    “之前听将息说,你这个人冷面冷心,从来不考虑儿女情长的事。”她把毛巾从头顶拿开,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,言辞犀利地问,“那你和虞小婵算怎么回事?”她的语气简直咄咄逼人,字字凌厉。

    邵颍川觉得意外,挑眉戏谑道:“哟,没想到你也有八卦的一面。”

    徐轻歌却依旧面不改色:“关心组员而已。”

    他不置可否,认真回答她:“我和虞小婵的关系,就像你想的那样,没什么可掩饰的。对我来说,不喜欢她挺难的,她勾引人的本事招招致命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短短几句话的工夫,邵颍川的脑海里全是虞小婵穿着睡衣坐在床沿上涂指甲油的样子。或许是他说错了,她并没有勾引,而是她的一言一笑太美好,让他丧失了坐怀不乱的能力,忍不住心猿意马。

    这世上,男女之间的感情分很多种。有些是浪子游戏,不过生理需要的彼此满足;有些是青梅竹马,牵牵手都能脸红心跳;而虞小婵之于他,是漫长深夜里贪恋的月光,泛滥于心的占有欲皆因她而起。

    他的话云淡风轻,但徐轻歌知道,他没开玩笑。她不屑地“嗤”了一声,像在嘲笑他就这点出息,讥讽道:“我一直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,原来你也喜欢吃女人这一套。”

    邵颍川知道老徐从来都瞧不起那些空有皮囊的女人,也知道因为虞小婵的身份特殊,徐轻歌一直对她心存偏见。他从不妄图用几句话改变一个人的想法,只是意味深长地说:“我不是喜欢吃女人这套,我是只吃她这一套。”

    徐轻歌半晌没再说话。

    她咬唇低头思量着,过了好一会儿,才终于想好说辞,抬起头,对他说:“我不管你多喜欢她,作为队长,有些事我要提前提醒你。如果有一天,她因为你出事了,我不会用我的人去救她。同样,如果因为她,连累我的人出事了,我也不会放过她。”

    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他手里的扑克牌上,掷地有声地说:“你要想好,怎么应付康珈。我不希望你复仇的时候,把自己的命搭进去,更不希望,你只是因为一个皮相好看的女人,丧失理智。”

    这一夜,星河灿烂,徐轻歌睡下后,邵颍川独自到廊上吸烟。一根燃毕,他也没有回去的意思。他的父亲一生都在为正义而战,他从小耳濡目染,誓要和父亲一样,成为英雄。于是后来的他考上警校,接受组织的安排,拿生命去搏斗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,他从来都以自己和父亲的职业为荣,哪怕这份危险的职业,让他们一家家破人亡,他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。

    可是今晚徐轻歌的一番话,叫他夜不能寐。

    他终于肯承认,做一个普通人是一件弥足幸运的事。

    邵颍川的这通电话治愈了虞小婵所有的不高兴。在俄罗斯的最后两天,她偶尔会跟江湛低头不见抬头见,但当着其他同事的面,他也不敢怎么样,日子过得还算风平浪静。

    自从江湛跟她说了那些疯言疯语,她的心里就多了一根刺。她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跟宝澄说。如果不说,就是在害她。因为犹豫不决,她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约宝澄出来吃饭。

    双十一前夕,商场有各种折扣活动,她比宝澄提前到了几分钟,在星巴克点了一杯摩卡,一边等她一边回复季菏泽的微信:“我今天有事,先不过去了,你再帮我多照看绵绵两天。”

    摩卡喝掉一半,宝澄才来。虞小婵远远地就看到了她,一身柠檬黄的新款风衣,配上马卡龙色的流苏耳坠,再加上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,逆天的少女感,谁看见都能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瞧见坐在窗边的虞小婵,宝澄冲她招了招手,然后风风火火跑过来,刚坐下就抢走了她的摩卡,一边喝一边低头从包里翻找什么:“湛哥说他今天有事,没时间送我过来,我等了好半天公交车,不然肯定比你早到。”说着从包里翻出一只粉色的丝绒礼盒,打开推到虞小婵面前,满心欢喜地说,“喏,送你的,生日礼物。”

    是evastrepp的子母珍珠项链,她最近一次飞德国时买的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吗?今年你生日我要飞意大利,不能陪你过啦,所以提前把礼物给你,你最喜欢的款,怎么样,惊喜吗?”

    虞小婵大方收下礼物,一边感动地点头,一边将项链从盒子里取出来,简直爱不释手:“你给我买这么贵的礼物,等你明年过生日的时候我压力会很大的。”

    宝澄笑嘻嘻:“哎呀,客气什么,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。”

    看她这样开心,虞小婵实在不忍心破坏气氛,她把礼物收起来,起身挽起宝澄的手:“走,我们逛街去,晚上想吃什么,我请客。”

    江湛的事,她到底没敢说出口。

    晚餐她们选了一家云南菜,点了宝澄最喜欢的油焖鸡,席间虞小婵一直心事重重,宝澄就算神经再大条也看出了问题,吐了鸡骨头,问:“你怎么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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