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86】-《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玉珠一怔,旋即干巴巴笑道,“没什么,呃,我只是太惊讶了,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你会和大表兄成了一对。”

    云黛扯了扯嘴角,“是啊,我自己有时也觉得不可思议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,她抬起水眸,盈盈望向玉珠,“别光说我了,玉珠姐姐你这半年来可还好?你好似变了许多,刚开始见到你,我都不敢认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半年啊,说坏也不算坏,说好也不好,糊里糊涂过呗。”

    玉珠端起杯放了碎冰的乌梅饮浅啜一口,眼中笑意淡了些,“母亲的身体愈发不好了,大夫说病入膏肓,无药可治,只能靠汤药吊着命,能捱一日是一日。冬日里天气严寒,母亲又染了风寒,差点就没撑过来,寿材和白布都备好了……这会子还在西院放着呢,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。”

    云黛也看得出孙氏现下是在熬日子过,长睫掩住眸色,她搭上玉珠的手,轻轻捏了捏,“玉珠姐姐,你别太难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都大半年了,其实我心里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结果,有时看到母亲这样痛苦度日,我都忍不住去想,与其这样煎熬,倒不如早些……解脱罢了。”玉珠低下头,语气哀戚,“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,为了我才强撑着。”

    静了片刻,云黛轻声问,“玉珠姐姐,你可见过那白思齐了?他人怎么样?”

    提起这个,玉珠稍稍打起些精神,朝云黛轻笑,“见到了,斯斯文文的,模样也算俊俏,个子也挺高的。”

    云黛见她挺满意的,也为她高兴,“那我先恭喜姐姐寻到如意郎君了。”

    玉珠没接话,只懒洋洋靠在云黛的肩膀,闭着眼睛躺了会儿,半晌才开口道,“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如意郎君,我觉着他好似并不十分满意我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这样说?”

    “唔,他看我的眼神吧,很平静。我想他或许是嫌我大大咧咧,不够斯文有礼?云黛,你才从长安回来,快与我说说长安的贵女都是什么模样,她们都是身段纤细,温柔矜持,说话温声细语的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倒也不是。”

    云黛脑中冒出嘉宁、庆宁、许意晴甚至还有丹阳的模样来,虽说她们身段的确都很窈窕,但除了庆宁算得上温柔有礼,其他几人各有个性。

    夏风穿堂而过,云黛慢慢将她在长安接触到的几位贵女都与玉珠说了一遍,末了,她侧眸问玉珠,“所以你如今改换装扮,学着斯文恬静,都是因着那白思齐的缘故?”

    玉珠恹恹的“嗯”了声,从云黛肩上起来,摊手道,“女为悦己者容,我嫂子说了,男人都喜欢温柔大度的正妻,我从前咋咋呼呼的,不够稳重不够端庄,日后去了婆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,还是趁早改了才好。唉,这半年来,我学规矩都要累死了,你又不在肃州,我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地去……”

    云黛听着玉珠这话,隐约觉得不对,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,沉吟片刻,她拉着玉珠的手,一脸真挚的与她道,“玉珠姐姐,我觉着你从前那样就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玉珠眨眨眼,“真的么?你别说好话来哄我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呀!若我觉着你不好,我才不要与你一块儿玩呢。”云黛水眸定定看着她,嗓音轻软而认真,“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,整日高高兴兴,过得快活又肆意,想哭就哭,想笑就笑,待人也真诚……”

    她细数着玉珠的缺点,只把玉珠夸得嘴角咧开,笑得像朵喇叭花似的,“我真有这么好吗?”

    “嗯嗯。”云黛点头,“就像花园里的花儿,茉莉清雅,桃花娇俏,蔷薇明艳,牡丹雍容,荷花雅致,桂花馥郁,梅花孤傲……各有不同,各有其美,做自己就很好啊。”

    玉珠将这话在嘴里细细咀嚼了两遍,眸光亮了亮,但很快又黯淡下来。

    做自己固然好,可是白思齐不喜欢啊。

    两个小姐妹阔别半年,重新聚在一起自有说不完的话,这日直至傍晚时分,云黛他们才从文庆伯府告辞。

    临走前,玉珠还依依不舍地拉着云黛的手,“你这么快就回乌孙了么,下次再回肃州是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云黛也给不出个具体答案,只道,“会回来的,等你出嫁时我肯定会来喝喜酒的。”

    玉珠红了脸,作势要挠她,“你这丫头,我出嫁还早着呢,倒是你——”

    她故意斜了眼谢伯缙,凑到云黛身边咬耳朵,“大表兄怕是迫不及待想把你娶回家了吧?”

    这下换做云黛红了脸,娇声道,“玉珠姐姐!”

    玉珠嘿嘿笑了两下,又清了清嗓子,对谢伯缙道,“大表兄,今年能喝到你的喜酒么?”

    谢伯缙扫了眼云黛泛着淡淡粉色的耳尖,唇角微翘,语调还是一本正经,“我尽量。”

    玉珠挑眉,“那我也可以备起贺礼了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叔南的表情,见他侧着身子,半边脸在暖金色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,看不出喜怒,心底忽而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来。

    按理说,看到谢南瓜吃瘪,她该幸灾乐祸才对。可现下瞧见他这模样,她并不是很高兴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肃州城外二十里的槐树坡是一片地势较高的坟场,沈家三口人就葬在此地。

    下葬时一切从简,五年前晋国公特地选了个黄道吉日翻修一遍,便与周围的坟墓区别开来,显得较为富贵气派。清明才过去不久,坟场上挂着的摇钱树和纸钱还依稀瞧出几分样子,杂草被清理过,墓碑也被擦得干净整洁。

    云黛指着那依次相连的三块墓碑,与相大禄介绍着,“相大禄,这是我父亲的碑,这是我母亲,这个是我兄长的……”

    相大禄面容肃穆地盯着那写着“沈柳氏”的墓碑,语气沉重,“公主,臣识得中原文字。”

    云黛嗯了声,便不再说话,只蹲下身,将竹篮里带来的祭品一一摆放在三块墓碑前。

    父亲喜欢烧鸡配酒,母亲喜欢吃桂花糕,哥哥跟前摆着糖葫芦。

    摆好后,她又点了香烛,分给乌孙使团一行。

    他们并不知汉人祭拜的规矩,纷纷看向相大禄,见相大禄接过那三柱清香,弯腰礼拜时,他们才接过香,有样学样。

    谢伯缙走到云黛身旁,弯下腰,也取了三支香。

    云黛微诧,抬眼看他。

    谢伯缙轻声道,“早该前来拜祭岳父岳母和舅兄。”

    云黛一怔,小声嘟囔着“现在还不是呢”,谢伯缙那边已然捏着香在烛上烧了起来。

    云黛便也没拦他,自己点着自己的香,在三块墓碑前一一祭拜。

    “父亲,母亲,哥哥,我来看你们了。”

    她手握着香,笔直站着,眼睛闭起,在心里默默将此趟去长安的经历与他们讲了一遍。

    想说的话太多,她安静而虔诚的站着,身旁无人上前打扰。

    相大禄虽对沈忠林没多少好感,但看在他是长公主丈夫的面上,还是给他点了三炷香,其余时间,他就静静伫立在沈柳氏的墓碑前,盯着那一捧黄土以及坟前的连理树若有所思。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