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 第 20 章-《故人之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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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进犯,”元辂淡淡说道,“他们敢吗?”

    傅云晚深闺女子不是很懂这些,可桓宣知道,这几十年里景国屡战屡败,长江以南全都丢了不说,之前两次北伐也都一败涂地,景帝已经五六年不曾动兵,只是纳币求和,也就难怪元辂如此轻视。

    却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声高喊:“报!”

    一骑报马飞也似的奔来,背囊上插着白羽,眼见是加急军报,报马越来越近,来人不等下马立刻向元辂禀奏:“景帝任命镇左将军刘敦为都督征讨诸军事,于昨日率军渡江,攻打历阳!”

    景国又要北伐了吗?傅云晚低着头,想起有一次到书房找谢旃,他正在看地图,各种颜色密密画着箭头弧线,标示两国交战的轨迹。那天他说了很多话,说景国之所以一败涂地,一是因为不熟悉北人的战法,二是因为将帅北伐只为了立威争权,并非为了家国百姓。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有感叹,有痛心,更有雄心,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,他并不只是谦谦文士,他心中装着的,是天下。

    忽地感觉到一道凉凉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,傅云晚抬头,看见了元辂,他向她笑了下,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:“好大的胆子,敢在朕头上动土。回宫。”

    傅云晚一个激灵,连忙低下头,余光里瞥见元辂拨马离开,众人簇拥着跟在身后,桓宣又落在最后。下意识地想要跟上他,连忙又站住。人言可畏啊,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元辂说了那么一番话,她万万再不敢接近他,她已经害死了谢旃,决不能再害了他。

    只是那一刹那的犹豫,桓宣已经看见了,想回头,又不能回头,满心的话想要叮嘱,到底又忍回去,叫过王澍:“你留下,护送傅娘子回城,留神别让荀媪为难她。”

    眼看王澍拨马回头,桓宣加上一鞭,跟上前面的队伍。

    耳边回荡着范轨的话。谢旃尸骨未寒,谢旃尸骨未寒。佛奴啊佛奴,若是我对她起了那种龌龊的念头,那就是猪狗不如,九泉之下,也没有脸再去见你。重重加上一鞭,乌骓踏破泥泞,飞也似地往前去了。

    近午时分,墓园各处收拾妥当,送葬的队伍动身回城。

    傅云晚偶一回头,荀媪跟在颜伯含身边,正低声跟他说着什么,似是察觉到她在看她,忽地抬头。傅云晚看见一张带着怨怒的枯黄的脸,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。

    回到谢家已经天已经黑透了,满心里害怕荀媪再来说些什么,可荀媪并没有出现,桓宣也没出现,他随众进宫,商议军情去了。

    接下来几天军报不断传来,景国北伐军收复历阳,与秦州的南人里应外合开始攻城,除此之外兖州、合州乃至荆州、巴州各地都有南人修筑坞堡,迎接北伐军,一时间就连邺京的南人也都兴奋不已,暗自期盼大军早日到来。

    桓宣一直没有回来,傅云晚松一口气的同时,又觉得不安。他是为了避嫌吧?毕竟送葬那天,那么人都亲耳听见了元辂的话。可他在邺京也只是孤零零的一个,不回谢家,又能去哪儿?

    这天已经入夜,忽地听见外面奴仆走动,桓宣回来了。

    傅云晚已经睡了,急急坐起,又连忙再躺回去。太晚了,她不能去见他,哪怕就是白天也不能见,唯有远远地躲着,对他才是最好。

    然而到底不能放心,听着外面的动静,怎么也睡不着。

    桓宣走进门来,环顾四周,并不见傅云晚。

    觉得失望,又觉得放心。她不出来,对他们才是最好,毕竟眼下议论纷纷,她那种柔弱的性子,又怎么受得了。

    只是心里怎么也放不下。他这么多天不在,她一切可好?是不是还抱着入宫报仇的傻念头?荀媪可曾为难她?

    “明公,”王澍屏退左右,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“江东有信来。”

    桓宣接过来,神思还有些恍惚,问道:“谁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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